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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喜欢 刀丛里的诗

第三永恒(瓶邪同人中长篇)5


到了皖南,青子把我推醒。我在脑子里狂喷治瞌睡虫的杀虫剂,正了正衣襟和他走下飞机。

王盟早已经把接我的车子安排好了,是皖南这边盘口比较重用的伙计。

那伙计朝我点头,“三爷”。

我反射性地朝他微点头,表示我听见了。

坐在车上,我听着那个伙计给我报告这边盘口的大概情况,也把胖子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说了一下。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,心思早已经飞到胖子和小哥身上去了。

死胖子倒是不负摸金校尉之名,倒个斗能倒出个活人来,还是老子心心念念,推测是民国年间的金丝玉麒麟。

车行大概两三个小时,驶进了山区,又开了将近三十公里,到了一个临时搭的营地,算是人头攒动,这边盘口大部分的伙计大概都在这里忙活。

胖子正在营地边上抽烟发着呆,我走向他,生生抑制住自己抽他一下后脑门的冲动,问他小哥呢。

胖子见了我,只皱了皱眉,掐掉了烟。

我看周围没什么伙计,露了原形拍了拍他,“几天不见咱胖爷还学会娇羞了,是打算和小花学学拈手指咿咿呀呀那门行当了此残生了吗。”

胖子到底不是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,直接将我领进了一个小帐篷,让我自己看。

我进去一瞄,满床沿都是大片的血污,“咦”了一声,在看到床上斜倚着的人是谁后,我却连说脏话的冲动都没有了。

那是闷油瓶,而且看眼神,是恢复了出厂设置的闷油瓶。怪不得满身都是伤虚弱得不得了,大概又是那种被刺激到精神崩溃的状态,否则怎么会有人或粽子能把他伤成这样。

“小哥这伤哪来的,那粽子烂透了没有,没烂咱俩再去补几刀。”

“小哥这伤不是粽子给弄的…,算是吧、这怎么说…”

“怎么说?”

我有些急了,这破闷油瓶不会染上了自残的恶习吧。完了完了,闷油瓶两年不管变漏油瓶了。

胖子看了一眼小哥,“小哥估计是离什么婚症又犯了,巴巴地坐在盗洞边上。有几个伙计没倒过这样的斗,慌了手脚,想着有人趟雷保险一点,又看这小哥不怎么清醒,就把小哥捆了捆推进了墓道里。那个时段儿我去就近的县城里收装备,没能管住他们。从县城回来之后,我再下墓,把小哥带了上来。你知道小哥犯了病症,根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,找到他的时候,他已经伤成这样了,血流了一地,真是……真是。”

胖子已经尽量用轻松不带情绪化的语气来说了。可我听完的一瞬间,所有调笑和终于找到小哥的兴奋都冷了下来。

我,操。

小哥他娘的又犯了离魂症,又他娘的被盗墓贼绑来趟雷,而且还他娘是被我手下的伙计害成这样。

我身体里所有流动的血液好像都换成了硫磺,混着火光把我整个人炸了个透彻。

我弯下腰,本来想撑一下膝盖再直起身子来,没曾想差点没跪坐在地上。

惊讶之后就是生气,极度的愤怒让我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胖子对我支支吾吾的。

他倒是仁善,还想保一下那几个伙计。

放,他娘的,狗屁。

我轻推了一下胖子想要过来搀我一把的手,自己站了起来,走向了小哥的床边。

“小哥。”

他一下子转过头来看我,漆黑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虚无,脸色惨白。好像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讯息一样,小哥一直盯着我的脸看。

“小哥。”我又叫了一声,试探地走进了两步,立马收到了小哥弓起背的防御姿态。

我退后了一步,心里想着这种时候真想同时抽一万只黄鹤楼,吐出能造成严重环境污染的二手烟来表达我的不爽。

按捺住想去作小媳妇状给小哥换绷带到温水的冲动,我跑到帐篷外吞云吐雾,太阳穴跟冲锋枪的枪口一样突突突地跳。

一下子涌进我脑子里的情绪繁杂,可我要做的不只是接受这些事,而是要想出解决的办法。

怎么办呢?胖子刚从巴乃回来,几个月时间都在油斗里跑,我又是有意不在他面前摆个生无可恋的死人脸,我忽然有点怕,怕胖子以为撑起三叔盘口的吴邪还是从前那个面善心热的小伙子。我也怕,他不那么认为。

我拉着胖子走进了另一个帐篷,瞬间把脸上“蛋疼菊紧”的表情转换成“老子天下第一,你算个大屁眼子”,显然这样的表情转换让我的老脸在暖春有点僵。不过也无所谓,大家都是美好的土夫子,面对僵尸谈心也许更有亲切度一点。

那帐篷外标了我恶趣味规定的“humans out”图标,算是临时办公室。

一进去,里头坐下休息的伙计齐刷刷站起来,喊我一声“三爷”。

看我面色不善,也不敢坐下,都低着头琢磨着该说什么,活像被教导主任微服私访撞见了一样。胖子看了我一眼。

我也不客气,直接上去坐了主位:其实也就是一把稍体面儿一点的办公椅。这会青子也进来了帐篷,我招手,叫伙计给胖子青子两人各推了两把椅子,坐下。

满室寂静,一堆蜡烛杵在那儿。我点起一根烟,心说他娘的老子是老大,你们都得吸我的二手烟还要像吸杏花香一样,享!受!什么是老大的意义,这他妈就是啊,爽。

胖子似乎窥探了我严肃外表下跳脱的内心世界中的一角,脸上的膘抽了抽,不再看我。

我终于开了口,叫他们把这边盘口的负责人找来。

没等一会,一个看上去贼精的中年了弯腰进了帐篷,笑眯眯地俯下身,一幅任我差遣的模样。

我看着他颤抖的袖口,吐出一口烟直视他的眼睛。

我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,我此时的表情可没什么善意,眼角眉梢都像是杀人魔的标配。

我看着他,忽然笑了笑。

“扑通”他跪了下来。我其实不明白,是我笑得真的很可怕,还是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一定地步,我稍有表示就崩溃了。不过挺好的,他跪着总比我坐着要矮上一节了,我又不是那位半截李,还是他这样的姿态让我觉得更可控。

一圈人的呼吸声都凝住了,我却更加适从。

“你们绑的那位是哑巴张,现在知道了吗?”我这几年习惯把问句说的和打招呼一样,没有真的要他们回答的意思。他们也就没有作答,点了点头。

“这绑大活人趟雷作替死鬼的勾当,我不记得教过你们。”

我瞄到有一个伙计手背开始发抖,好笑地挑起眉梢,看向他。“好在咱们这行当,有个偏门儿的伎俩也不是不能容得下,当年四阿公还在的时候,可比现在还嚣张,是吧?”

我继续说下去,“我管不了你们这个,就算亲娘背下去骨头背上来,我也不关心。”

“可只此一点不行,张起灵你们不能动。”

我一番颠覆常人三观又起伏跌宕的话讲完,这些人的心捧起来又放下,下一步是生是死,连猜都不敢猜我的心思。

我掐灭了烟头,“青子。”

“三爷,在呢。”

“除了这个。”我指了指那个脸上不住地冒冷汗,抖的可以发电的盘口老板。

“做掉吗?三爷。”青子知道我要做什么,但还是配合我发问,手按在了他那把刀上。

“除了这个,都做掉。”说完这句话,我就扯上胖子,大步走出了帐篷。想了想,又回头补了一句“刀别那么快,让他们疼一会,青子。”

帐篷里显然已经开始打起来,我想一半在里面的伙计都不是真正下地的,所以在帮青子,不然弄不出这样的动静。里面传来青子应的一声“得嘞,三爷”。

有个血性的汉子刚跑出帐篷,脸色大喜,就被青子身后来的一刀割破喉管,血直溅到我脚下,趴在帐篷口像个破风箱一样“呼哧呼哧”地喘气。

帐篷口本来围了一圈人,这会都散了,看见我恨不得把腰折到地上去。我懒得理会,拉胖子走向一旁的溪边,点起一根烟,没敢直视胖子看我的表情,所以面向溪水。

山里的小溪倒底是干净,流啊流。要是人心能和水一样,看得到底,从一而终,那该多好。

“胖子,你潘家园的铺子回去看过吗?”

胖子明显呆了一下,说没有。

“你姓黄的那个接头人,一年多前占了你的铺子,传谣言说你为件破明器栽在了四川的一个破斗里,尸体拖出来都和烂柿子一样了。

胖子点了点头。

“这些你是知道的。不然胖爷也不会跑到我这借人手夹喇嘛混营生。”

“可是你不知道吧,你本着旧情想退一步,人家不退。那光头是铁了王八心要吃掉你的铺子。我和小花借几个伙计去和他谈,他做得绝,差点让小花那边出了人命。”

胖子听到这,握拳。“那死光头现在在哪呢,胖爷我去摘两把香菜和稀泥把他炖了。”

“不用了,他已经离开北京了。”我说完,胖子“啊”了一声。

”我在潘家园安排了几个伙计,只要你回一趟北京接手,铺子还是你的,东西也没丢。“

我叹了一口气,”绑个倒霉鬼下墓踩机关的手笔是哪家的,你还记得吗?“

胖子眼皮抖了抖,”他娘的“骂了一声,“陈皮阿四?”

“嗯,这边的盘口有一半以上是陈皮阿四死之后收来的,留了几个四阿公以前手下的人不奇怪。四阿公养伙计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,跟开了天眼一样,被你挑中几个人也不奇怪。”

“别的不说,四阿公留下来的伙计,你敢信吗?”

我苦笑了一下,继续说,“个个手上的人命债欠到就算是下了地狱煎炒闷炸都还不清,死了都该拿五色儿的炮仗放他个三天三夜三更半夜。”

“何况这次是小哥出了事。胖子,我们三个和阎王爷打了那么多声招呼,你哪次见过小哥是被人伤成这样的?”我不可控制自己,越讲约激动,“我他娘的不能把西王母拉出来毙了,不能把满山的密洛陀一个一个揪出来弄死,我他娘的还不能——”

话没说完,胖子一抬手,拍了我一个酿跄。我差点没站稳,手里的烟飞了。

一回头,就看见那张某图秀秀也救不了的大脸朝着我可恶地呲牙,“不用整那些幺蛾子了,他娘的胖爷我今天就飞回北京,给潘家园那帮白眼狼来一回诈胖尸,把这些龟孙儿吓到黑驴蹄子都乖乖交出来。”

那明明是一张可以吓哭婴儿的胖脸,奸笑着阴险无比。可婴儿没有分别善意恶意的能力,我有。

我看着胖子,手里没有一根烟,甚至让我整个人站立姿势都有些不协调起来,我突然不知道把手放哪了。
胖子也不管我三爷不三爷了,又是拉我一个酿跄,“你说说你这脑子,咋没早点把胖爷我请出山呢。”

我知道那个肉多人不傻的胖子回来了,大概从我的处事方式看出来我这五年接受马盘的生活,朝他笑了笑,“没事儿,没事儿。

胖子和我一前一后回了营地,我见到胖子出了林子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行礼,朝他说了一句“小爷我先带小哥回杭州我的铺子住着了。等你北京的事办完,也别赶着下斗了,来杭州,小爷我在楼外楼请你和小哥吃一顿。”

把碟子吃了我都兜着,怎么着也得把胖子一身膘养回来。他在巴乃待了四年,出来着实瘦了不少。

和胖子道了别,我找到了正在擦刀的青子,和他一起回县城的宾馆,顺便给小哥带点药。

一路上很颠,像摇摇椅一样。可我闭眼了很久都睡不着,心里想着和胖子说的话。

我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杀那些人,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解释过什么了。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傻兮兮地想解释个什么。我到底还是在意胖子是怎么看我的,我不想他把我当作陈皮阿四那一类人。别人可以这样看,胖子不行,和我出生入死背靠着背的胖子不行,叫我“天真”的胖子不行。

而为什么一定要置那些人于死地不可,除了他们不可信之外,除了对陈皮阿四本能的厌恶之外,除了作为三爷的处事原则之外,还有什么,我……

车里的空调很暖和,我侧头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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